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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柔情、威權──關於相處方式

 

在上一季還是培訓學員時,其實和每個孩子的關係都還不錯,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玩耍。這一季帶著期待的心情第一次以前線教師的身分到達國小後,才發現教育者與陪伴者的立場相當不同。

 

即刻面臨的挫折是早上要集合孩子們到操場,馬上就接收到「我才不要」、「我要在教室」、「幹嘛聽你的」等難以辨識是玩笑或者是真心話的回應。想說孩子也許是半開玩笑地說著,於是也頂著笑容和孩子們打哈哈一邊慢慢導引他們至操場。殊不知一到操場,所有孩子們就像脫韁野馬般四處奔馳、玩鬧了起來。有些夥伴像玩鬼抓人般將孩子帶回集合處;有些夥伴則以聲音勸說著孩子們集合。過程中大家都是和顏悅色、柔性勸導,然而孩子們卻依舊失控。混亂的場面下,一陣厲罵傳了過來,是駐校老師。當我看著孩子們在十秒內秩序且安靜地集合好,其實感受很複雜。難道非要有人厲聲責備、看見有人生氣才會願意配合流程進行嗎?我想沒有人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

 

那我們究竟要以怎樣的方式與孩子們應對進退?在一個不只是大哥哥、大姊姊的身分裡,怎樣能讓雙方舒適且達成彼此的目標?立場不同,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了,怎麼在上、下課拿捏和孩子們相處的距離會是這一季我需要好好思考的部分。

桃子姐姐

2017/03/11 第七季-第一次出隊

#6 點點滴滴的互動
 

從九月加入的inspiring,每周日晚上的聚會與培訓,討論著對偏鄉教育的熱情與準備,而直到今日,才真正走進了教育現場,才真正接觸到了鄉下的孩子們。
 

一早坐在計程車上,準備前往層林,司機阿姨是以前就有合作的人,在車上聽著她聊著女兒與兒子的故事,從單親家庭,到孩子出社會後被欺騙的辛酸,以及教會如何拯救她們、孩子又是以多麼成熟的態度面對人生的每個階段。雖然只是路途中的耳聞,現今回想起來卻彷彿成為了這次出隊的完美開場。

       
進到了學校,一如之前田調到訪的景象,只是這次,在馬路上就聽見了孩子們的呦呼聲;週六早晨,金黃色的馬路,隨風搖曳的樹群,低矮寧靜的村落平房,一股悠悠的氣息自空氣中緩慢流露出。
 

早上以暖身及戲劇課為主軸,在約兩間教室大小的活動中心裡上課。透過繪本<你很特別>的故事架構設計出互相貼點點的互動遊戲,背後所希望孩子能理解的是對一個人的價值判斷不該來自他身上的標籤與外表。

戲劇課進行到第二堂時,孩子開始往外跑,教室裡真正進入狀況的只有五六個,而這樣的情形,在往後下午的課程,也默默發生過。對於前線教師來說,這無疑是挫折來源之一,事前再多的練習也無法模擬上現場的實際操作,孩子的情緒、對課程的興趣、環境、同儕壓力等,每個變數在起伏之間都影響著課程進行。

       
但鄉下的孩子,因成長背景與家庭狀況的關係,早已形塑出了現在鮮明的性格,父母的教育與價值觀,也深深影響了他們心中對於未來想像的侷限與消極,而這一切,在每個被視為偏鄉的地區與家庭中,不斷發生著。於是你終於悟到在孩子那嬉鬧的神情下,藏著的是多少難以啟齒的情緒。

       
我特別關注的兩個孩子,一個總喜歡待在遠離人群的角落,另一個則也隨著她待在後頭,於是你每每趨前與他們對話,試著讓她們跟上課程,卻發現興致缺缺、一問三不知,但那些回答不知道的背後,感覺是一種真正的缺乏,或許從沒人問過他們這些問題,也沒人希望他們能回答出個什麼。

       
時至下課,一整天的課程也結束了,操場上與彼此嬉戲的時光成了最美好的句點,他們的活力、熱情、單純與豪放也總是一再地感染我們,那是來自鄉間的狂野與樸實下所展現的真誠。經過一天,再也不抱太大期待這些課程能對他們產生多大的影響,只希望藉由每次的互動去為對方留下心中一點點的收穫與鼓勵,相信著那怕是顆種子也會有發芽的可能。
 

於是,17個孩子,16個大學生,在這樣的時間與空間流裡,過客也能成為生命裡意外的貴人。

奇異果姐姐

2016/11/05 第六季-第一次出隊

#5 樸實而堅定的力量

兩天下來,遇到的人都對自己做的事有信心,一種踏實堅定的感覺很自然地就傳遞給身旁的人。

不論是果乾工廠對芒果的細心處理、那些繁雜的糖漬程序、無糖原味就好好吃的芒果乾,還是社區共食餐桌上那些簡單美味的蔬菜料理、清脆又甜的自家芭樂,以及義診團隊的專業推拿!(平時不太接觸這類民俗療法的,但是看到師傅認真的身影和專業的解說,我覺得很感動,下次.....或許會嘗試看看XD)甚至是晚上借住於阿公家,阿公招待我們他自己種的香蕉,還拿出他平日熱衷於畫圖所累積起來的畫冊,開心地和我們分享.....那樣樸實又正面健康的氛圍總是能令人感到愉快!

同時,這些相遇和相處也讓我們更加富足了。

包芒果小幫手

2016/07/24 讚哪芒果-出貨實錄

#4 層林的芒果產業

 

「今年的芒果收成不好啦」

 

從里長的爸爸到里長到社區發展協會的理事長,談到今年的芒果都搖著頭。因為氣候的關係,今年的芒果花開得特別少,只有過往的一成到兩成。層林孩子的家長大部分都是種植芒果,一早就要起來照顧芒果園,而芒果旺季時,孩子們甚至要跟著父母,一早就乘著發財車來到附近的青果市場販售。

 

這些是這裡的孩子的共同回憶。

 

曾經小偉跟我說「我不喜歡去芒果園啊,很熱又會流滿身汗,回去又要洗澡。」,而小俊說「我覺得爸爸媽媽很辛苦,要很早起來。」。「真的太辛苦了」里長搖著頭說到,要照顧好一片芒果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大部分的家長不希望孩子們未來繼續從事這樣的工作,希望他們可以有除了芒果以外更好的發展。然而,農業人口減少導致當地人口外移,留下來的只有守著果園的老年人和需要照顧的孩子。在這樣背景的地方,我們一直思考的是,怎麼樣會是真正適合在地的教學?

香菇姐姐

2016/04/09 第五季─第一次出隊

#3 自己的天空

 

小琳那天問我,人是怎麼誕生的?

 

那時候,自己沒想太多,於是把學過的精卵相遇,還有簡單的胚胎發育過程,說了一次,我以為這樣由生物面的角度切入,可以回答小琳的問題;但是小琳追問著,那是在甚麼胚胎發育的過程,讓一個小孩的靈魂住進去呢?

 

頓時,我的眼神充滿疑惑;然後,我誠實和小琳說,這個問題到現在都還沒有答案,所以我也不知道…。在我說完後,小琳突然有一種喜悅的面孔,那種面孔像是準備要告訴我一些甚麼。於是,小琳開始和我說她心裡頭,關於靈魂的幾件事。小琳說,我們的肉身裡面住著我們的靈魂,假如,肉身經過太大的碰撞,靈魂飛出去了,那肉身也就不會動了,但是如果,這個被撞飛的靈魂跑到了下一個嬰兒的肉身當中,那嬰兒就會開始動了。這是一個靈魂在人世間流轉的基本概念。

 

聽完小琳的說法之後,我覺得好有趣。儘管,小琳給的並非是正確的答案,但是那是一個可以解決內心疑惑的答案。

這讓我想起幾周前,一個曾經到八八風災災區做繪本教育的老師和我說的一個故事。她說,有一次帶小朋友討論自己家鄉的天空是甚麼顏色的?有些人說藍色,有些人說灰色,這些都很好理解,但是其中,卻有一個孩子突然說”我們家的天空是紫色的”!這樣的顏色很難以想像,於是老師私底下問了孩子,為什麼你覺得家鄉的天空是紫色的呢?孩子說,因為每次太陽下山之前,爬到家裡的頂樓,遠遠的朝地平線看去,從那裏延伸而來的天空,都是紫色的。

 

這樣的例子,使我覺得世界好有趣。

 

因為,自己好像已有許久,不曾如此自由地回答出充滿可能性與想像力的問題了。當我進了國中高中,身邊的環境所要求的,都是一個又一個標準答案。學校教育會告訴我們,天空為什麼是藍色的原因,只是對那個災區的孩子而言,藍色天空的知識,和心中那個紫色的天空比起,哪個比較具有意義呢?

 

然後我才發現,面對小琳時自己的啞口無言,似乎是因為,自己逐漸只能夠回答有標準答案的問題。當腦中只剩下一個又一個標準答案的時候,一旦出現了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內心便開始感到困惑與緊張。

我們走到了一個崇拜科學的現代,網路的便利更使得我們可以迅速的搜尋到所有我們不知道的問題。儘管科學的過程再嚴謹,網路的資料再週全,但這樣一個完整又嚴謹的標準答案,會不會是我們內心專屬的一個答案?

 

一個問題的產生,是一個內在旅程的開始,彎彎曲曲的路走了幾哩,終於在心中的一個角落挖出了一個可貴的答案。也同時我在想,這樣尋找答案和自己互動的過程,才是真正重要的,而答案似乎只是過程後的一個小旗幟。

 

我們的生命裡存有一種答案,這種答案,在這世界上並不是最正確的;但是,對於我們自己的生命來說,卻是最真實的。有了它,我們可以詮釋我們自己的笑容與淚水,進而,讓我們對這人世不再感到惶恐。

 

這種不再惶恐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知道,儘管又一次在無人的荒漠裡迷失,我們仍然有能力領著自己找到下一個綠洲。

像小琳一樣,我相信,儘管未來有著許多無解的問題進到她生命裡去,她依然可以在內心的荒漠裡獨自前行,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答案,而不仰賴外界的聲音。而這也像災區的那位孩子一樣,當他從內心找到屬於自己天空的色彩時,這片天空便是自己的天空了。

葡萄哥哥

2016/04/28 第一季─出隊回顧

#2 照顧彼此的心

 

「番茄姐姐,真的很感謝你們抽空來陪我們玩,你喜歡來嗎?」
 

從上一季開始接觸,認識了半年的女孩,在交換卡片裡這樣問我。我喜歡嗎?漸漸習慣去層林國小的自己,很久沒問自己這個問題。在這一季和上一季有沒有什麼改變?


第四季加入時憑著對孩子的一股單純付出的心,越了解孩子、越準備課程,慢慢這件事情成為生活的一部份。到了第五季,希望可以帶給孩子更深的收穫。也因為想帶給孩子的東西更多,加上面對人數變多的班級,發現事情並不如預期。首先因為對他們而言,我們是一群大哥哥姐姐,並沒有直接的約束力。


為此,我們設計了分組的集點機制,希望藉由小組合作,引起孩子的學習動機。面對參與孩子的年齡差距,他們反應也不同。四五年級的孩子多半對集點競賽十分有熱忱,但六年級的男孩團體開始出現反抗的聲音:「我們剛剛在講話,扣我們分~快點。」「好無聊~我想睡覺。」上課時而趴在地上,時而交換惡作劇的玩笑。


下課的時候,兩個四五年級的小女生跑到我面前說:「你的臉太不兇了啦!」「拿出你最兇的一面,我看~」我又好氣又好笑,在她們面前假裝生氣試了幾次,她們仍然不滿意。我想這兩個小女生可能是感覺到我們的努力,也想好好上課,才這樣跟我說吧。一方面為她們的貼心感動,一方面也對管理班級的方式感到挫折。


下午的闖關課,我帶的小組裡剛好分配到六年級男生團體的首領,好幾關他都不願意配合。「小帥哥,來~我們需要你的幫忙~」從柔情攻勢,到大吼叫他把門打開,他還是無動於衷。後來找到空檔,我放棄催促他加入課程,坐下來問他為什麼會來參加課程?「因為聽說很好玩。」他說。我想,大概是我們課程的設計和他期待的不一樣吧。


「我們的課程對你來說是不是太簡單了呢?」我問道。


「你們藏寶只在教室裡太簡單了,要放到整個操場,找整天,這樣才好玩!」他這樣說。後來我和他聊起電玩、平常在學校喜歡做的事。正當我以為成功收服他時,到了繪畫課,他又故技重施,從不願意畫,到故意惡作劇在紙上亂畫我們的樣子,那時我盡量忍住怒氣,坐在旁邊陪著他,偶爾提醒他,不要影響其他人。即使他亂畫,也試著給他讚美,鼓勵他認真作畫。快下課的時候,他畫了一幅我的樣子送給我(上面終於沒有亂塗鴉)。看見我們開心拿著圖畫的樣子,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後來又畫了一幅送給另一個姊姊。下課後他主動幫忙整理環境,直到放學,他在教室留到最後,幫我們把教具一一拿下樓。


「你們幹麻帶這麼多東西來啦!又不是要過夜!」他一邊拿一邊說。


「為了你們啊。」我說。


現階段的我還在學習設計更好的課程,還沒辦法做到,讓每個孩子都能喜歡、有熱情的課。而面對孩子,一方面希望他們可以學到東西,看見他們鬧脾氣的表現,有時忍不住發脾氣,但生氣完看見孩子不開心,也覺得難受,知道他們也有各自的苦衷。在這當中,也覺得很掙扎。


不知道是不是這份心情,讓認識半年的女孩感覺到了,才這樣問我的吧。也提醒了我,照顧孩子內心的同時,也照顧自己:最初期待去到層林、喜歡和他們在一起的心,才能擁有陪伴他們恆久的、溫柔的力量。

番茄姐姐

2016/04/23 第五季─第二次出隊

#1 準確的原則與適時的溫柔


這次的繪圖課程,我們設計了尋寶闖關活動,讓小朋友們分辨俄羅斯、中國、台灣原住民和美國印地安的圖騰,藉由讓每位小朋友在紙上蓋唇印,引導他們能夠大膽畫出人像, 並將四國圖騰剪貼融合成為服飾構成一幅結合四國文化的作品。


然而,昨天課堂中,小朋友們上課不專心做自己的事或和週邊朋友聊天,超顯浮動。面對眼前小朋友們的注意力各自發散,以往溫和的我變得嚴厲,而小朋友在課堂的參與度確實變高了。


經過昨天的狀況,讓我開始重新思考, 以往所認同的愛的教育是否適用於任何時候,想起昨天課後小朋友與我分享平日學校生活時的狀況,才明白自己課堂上要成為一位有原則的人, 錯誤的包容反而害了他們。但在課後我要成為他們一位溫柔的朋友, 懂得傾聽陪伴他們的朋友, 我了解到,每一位老師心裡都有ㄧ把尺,在準確的原則與適時的溫柔之間,找到自己與小學生的平衡。

櫻桃姐姐

2016/04/23 第五季─第二次出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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